据说，古时候有个叫宋定伯的人，和鬼斗智，从鬼的口中套得鬼怕口水的秘密。这个故事在魏晋年间已广为流传，《列异传》、《搜神记》皆曾收录。此后，口水成了治鬼的法宝之一。直至今日，民间仍有这样的习俗，见到「髒东西」要吐口水。广东人不小心讲了不吉利的话，也会说：「?口水讲过。」大概也看中了口水避邪的作用。宋定伯的故事情节有趣，对后世小说影响颇深，类似的仿作、续作有很多，清代黄钧宰《金壶七墨》裏就有一篇。
◆〈陈在衡〉 《金壶七墨?金壶浪墨》
同邑[1]陈在衡先生，和蔼有风趣，年六十余。
暮行郊野间，见二人笼灯[2]前行，就火吸烟，久而不爇[3]。其一人问曰：「君过首七[4]未耶？」陈讶其语，漫[5]曰：「未也。」其人曰：「宜哉，阳气未尽，故阴火不燃。」陈悟为鬼，佯[6]曰：「世言人畏鬼，信乎？」鬼曰：「非也，鬼实畏人。」陈曰：「人何足畏？」曰：「畏啐[7]。」
陈即长吸而啐之，二鬼退至三步外，张目怒[8]陈曰：「汝非鬼耶？」陈笑曰：「实不汝欺，吾乃与鬼相近之人耳。」再啐之，各缩其半，三啐而灭。
◆注释：
[1]同邑：同县，泛指同乡。
[2]笼灯：提?灯笼。笼，名词用作动词。
[3]爇： 〔粤〕音乙（jyut6 / jyut3），点燃，焚烧。
[4]首七：又叫「头七」。古代人死后，每隔七天奠祭一次，第一个七天叫「头七」。传说，死人要到「头七」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死亡。
[5]漫：随意，随便。
[6]佯：〔粤〕音羊，假装。
[7]啐：〔粤〕音脆，用力吐出。
[8]怒：谴责。
语译填充
同乡陈在衡先生，为人和蔼，十分风趣，有六十a _____岁了。
有一b _____，走过郊野，看见两个人提?灯笼往前走。陈先生上前就?他们的灯火吸烟，点了很久也没点?。其中一人问：「您过了『头七』没有？」他听了这话，觉得很惊讶，随口答道：「没有呢。」那人说：「 这就对啦，您的阳气还没断尽，所以阴火就点不?。」陈先生这才c _____他们是鬼，于是假装说：「 世间都说人怕鬼，是真的吗？」鬼说：「不是呀，鬼其实更怕人。」陈先生问：「 人有什么好怕的？」鬼答：「怕他们吐口水。」
陈先生马上d_____，对?鬼吐了一口口水。两北京拓展训练只鬼吓得退到三步之外，瞪?眼睛怒斥陈先生：「你不是鬼吗？」陈先生笑?说：「 实在不骗你们，我不过是和鬼相近的人e _____。」说完再吐，两只鬼即刻缩小了一半，吐到第三口，鬼就不见了。
学习要点﹕否定句宾语前置
现代汉语中，不管是肯定句还是否定句，宾语一般放在动词的后面，例如「我不骗你」，这是否定句，宾语「你」放在动词「骗」的后面。
然而在古代汉语中，却常见否定句宾语前置的现象。如〈陈在衡〉「实不汝欺」，和前面的「我不骗你」一样，这也是否定句，不同的是，在这裏宾语「汝」放在了动词「欺」的前面。
这类否定句宾语前置必须包含两个条件：
1) 否定词必须是「不」、「未」、「毋」、「莫」；否定词如果是「勿」、「弗」、「非」，一般不必把宾语放在动词前面。
2) 动词后的宾语必须是代词，如「余」、「吾」、「尔」、「汝」、「之」等；宾语如果不是代词，即使是否定句，也不必把宾语放在动词前面。
「实不汝欺」，否定词是「不」，宾语是人称代词「汝」，正符合以上条件。
文：香港中文大学中国语言及文学系高级讲师 洪若震
插图﹕锺锦荣
